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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周女孩 借人名写剧本

芜声 27



存文的朋友看起来,不甜不要钱~


27

一个小时以后,孙哲平的大G稳稳当当停在了路边:“真不回去休息下?”

叶修解开安全带,摘下墨镜随意扔进杂物匣里:“不用了,明天月考,下午要再不去,估计学校得上我家堵人了。”

“那行吧。”孙哲平点了下头,“有事叫我。”

这会儿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小时,球场上的局散得差不多了,午休的住校生还没起,叶修穿过空无一人的校园,两步拐进了高三那幢挂满励志人生格言的教学楼,刚走到教室的后门,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。

然后他就站住了。

天气逐渐转寒,太阳正被薄云缠绕着,放出淡淡的惺忪迷殢的白光,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,缠绕出空气里一圈圈金黄色的光晕,风吹动书桌上未折叠的卷子,发出轻微的沙拉声,但这些都比不上在他眼里逐渐放大的身影。

他知道来学校不可避免地会遇上周泽楷,但没想过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空无一人的地点。叶修下意识地想和前几次那样转身离开,但看见周泽楷的瞬间,心里涌起的酸涩和想念却像潮水一样推着他,令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。

周泽楷正拿着板擦,一下一下规整地擦拭黑板,上午最后一节课应该是数学,老师是个严谨认真的小老太太,喜欢把每一道大题的标准解题格式工工整整抄成板书,每次下课前都满当当一黑板,口头禅是——你看看人家周泽楷!

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,你看看人家周泽楷!

张佳乐!就知道睡觉!你回头看看人家周泽楷!

叶修!上次月考又擦边及格!能不能跟你同桌学学!

叶修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,但这个场景无论如何都不是适合傻笑的地方。他抬手蹭了蹭鼻尖,就这么安静地倚在门框上看着周泽楷的背影,看他一丝不苟地擦黑板,身体随着手臂划过的轨迹轻轻摇晃着,抬高的胳膊下露出右边一小截笔直圆润的腰线。静谧的气氛里,似乎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起来。

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,紧跟着的是张佳乐标志性的嗓门:“哎你来了,怎么不进去?”

声音不大,听在叶修耳朵里却好像平地一声炸雷,讲台上的周泽楷回过头,愣住了。

隔着十来米的距离,穿堂风温柔地从身边经过,两个人站在寂静时光洪流的对侧,无声地相互瞻望。


张佳乐站在旁边一脸懵逼过后又尴尬一声咳,叶修猛地回过神:“那个,我是要去厕所。”

他起身往外走,张佳乐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:“厕所在前边儿~”

他回头看了他一眼,心想这个人的灭口必须马上安排上了。



其实叶修并不想上厕所,但他还是装模作样进去了。

男厕所的隔间门早就被拆得一干二净,据说为了防止有人在里面偷着吸烟,叶修站在最里边那间的门口呆了一会儿,听见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。

周泽楷。

听脚步声就能认出,叶修从小自带这种功能,以前还能从楼下汽车拉手刹的声音判断是不是他爸回来了。

他在心底叹了口气,慢吞吞地挪过去洗手池洗手:“怎么了?”

周泽楷没有动:“看看你是不是掉坑里了。”

很久以后叶修回想起来,仍然觉得这个场景不具备任何美感,甚至有点搞笑。

当时的他确实也笑了笑,边往外走:“掉哪儿也不能掉这里边儿啊,多没面子。”

周泽楷错开身子,等他过去后才说:“要聊聊吗?”

叶修犹豫了一下,微点下颌:“行。”

楼道和走廊隐隐传来脚步声说话声,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:“还有十来分钟上课了。”

周泽楷沉思两秒:“逃了。”



周泽楷同学从小学开始就包揽所有省市三好学生,各种奖状证书摞起来装了满满一柜,每次期末评语除了品学兼优就是模范榜样,连迟到早退都没有,更别说逃学旷课。

所以当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,叶修和他心里都是一阵感慨。

世事难料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

这会儿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学生开始往教学楼里走了,他们逆着人流自上而下,穿过各式各样的目光,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。

阳光滤过路旁高大的香樟树叶,碎钻一样厚实地铺在地上。叶修一直缀在周泽楷身后二三十厘米的地方不紧不慢,也没有想上前两步的意思,周泽楷余光只能看到他脚上踩的那双胭脂6,还是叶修今年生日时候他送的。

一直走到运动场,此时已经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在绕着塑胶跑道跑圈了,他挑了个离足球场较远的看台,叶修跟着在他边上坐下。

等要说话的时候周泽楷突然有点不知道如何起这个头,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想了很多,想到那些困境曾经发生在叶修的人生,并且他还有何其长的时间去征服生活的猛兽,太孤独了,那双眼里看不见一副有血肉的臂膀。他拥抱不到,而且拥抱也无济于事。

短暂的沉默后叶修却开口了:“我之前确实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,但并不是对你抱有防备和敌意,只是我从来没考虑过要如何向别人讲述这些,之后又如何接受同情或者怜悯的目光,虽然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好。如果你现在愿意听的话,我可以说。”

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周泽楷说好。

叶修愣了下,又笑了笑。

“大概是高一发现的,那天和孙哲平处理一个场子里的事,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,突然就感觉喘不上气,疯了一样往玻璃上撞。”叶修说,“那次好多人看见了,有人偷偷报了警,最后还闹到学校里。”

周泽楷想起来了,那天他匆匆赶到医院,看到头上包着纱布的叶修,震惊之下并没有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
“我母亲的主治医师——”叶修顿了顿,“后来也是我的,当时就在医院里。他告诉我一些事情。”

他嘴角勾了下,低下头:“百分之二十的遗传率,厄运兜兜转转那么多年,到底还是降落在我身上了。”

周泽楷突然想到和叶修的一次争吵,以及陈夜辉带着酒气的污言秽语,原来所有的过往都早已沉默地指向了现实,只有他后知后觉,直到现在才串联起一切。

他看着远处球场上一群奔跑的小人,用胳膊肘碰了碰叶修:“带烟没。”

叶修一怔:“带了。”

周泽楷目不斜视:“给我一支。”


继第一次逃课之后,周泽楷同学又干了另一件离经叛道的事,第一次在学校吸烟。

如果教导主任此时碰巧从旁边路过,估计能把眼珠子瞪出来。

他不常吸烟,姿势却十分好看,有种不熟练的美感,白雾从唇边逸出,烟灰簌簌落在地上,他轻声道:“后来呢?”

“这两年一直吃着药,没什么变化。”叶修说,“不过按照他们医学界的说法,没什么变化就是最有效的了。”

“家里人知道吗?”周泽楷把这个词语反复想了想,从叶修的角度来说这仅仅是对一个人的指代。

“知道。”叶修说,“先是妻子再是儿子,对于一个业内的成功人士是很大的失败。”

周泽楷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:“你是说他......你父亲,他觉得这只是简单的胜负?”

“是。”叶修点头,“于他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只分为两种,有利的和无利的。我母亲是书香门第,温柔漂亮,在以前所谓的的上流社会中如鱼得水,这是有利的。而生病之后模样狼狈,无法控制自己,有潜在危险,这是无利的。”

他仓促地笑了笑:“鉴于我暂时还没给他带来什么利,所以弊也就不那么明显了。”

周泽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指尖的烟丝闪着微弱火光,和太阳一比却是微不足道。

他问:“所以他把你母亲送走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并且这么多年也没想过去看看她。”

叶修没有说话。

“那你怎么想呢?”周泽楷问。

“嗯?”他应了一声。

“我知道,你觉得自己和叶夫人一样,是与常人不同的‘特殊’人群,会被你父亲摆到利弊的称上等量换算,会遭受其它人不一样的目光。”周泽楷说,“但这都不是你拒绝一切善意的理由,你还有朋友——”

他转过头看着他:“还有我。”

叶修心头一颤,几乎快要在这个眼神里溺毙。

周泽楷轻轻把手覆在叶修手背上,对方没有反应,这给了他一种莫大的鼓励:“现在没有用,不代表以后没有用,疾病只不过是生命另一种形式的残缺,你可以被它困扰,但不能被它困住。”

“不是的。”叶修终于从冗长的沉寂中清醒,飞快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,“困住我的不是这个。”

周泽楷没反应过来:“你说什么?”

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,直直向看台下走去。

周泽楷在身后:“叶修。”

没有反应。

“叶修!”

叶修站住了,背对着他。

周泽楷盯着他,声音逐渐沉下来:“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?”

叶修看着远处球场上奔跑的小人,有人进了一个球,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口哨,球衣被风吹得臌胀起来——每天都会重复的画面。

他站在一大片褪色的橘黄看台上,心想我也不知道。

过了许久,他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,回身说:“我没有躲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治疗?为什么不敢去医院?”周泽楷和他隔着两个台阶的距离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明明一切都还有转机。”

叶修问:“什么转机?”

“你母亲的病不是一点希望没有,文教授说很大概率可以治好。”周泽楷的声音放低下来,他走了两步,和叶修站在同一平面上,“而你还年轻,只要积极配合,虽然不能保证痊愈,但至少不会再影响生活。”

叶修笑了笑:“所以呢?”

周泽楷皱了皱眉:“什么所以?”

“积极配合,不影响生活,就是结束了吗?从此就能过上幸福生活了吗?”叶修看着他,眼里灼热滚烫,“不是的,那只是表象,是假的,有些事情发生了,注定只会有一个结局,即使最坚韧的亲情,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外强中干的脆弱关系,只有自我才是永恒的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周泽楷问。

“本来我不想告诉你,觉得这种破烂摊子你听不听都无所谓,对你的人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,说出来还让你徒增烦恼。”叶修掏了掏衣服,点了根烟,吸了两口后才想起来四处看了看,“其实我母亲在被送走之前,她的病已经有好转了,但她还是离开了,是被迫的。陶轩说的没错,是我抛弃了她。”

周泽楷看着他,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。

叶修没有给他接话的机会,继续说:“你之前问我,我母亲生病时有没有伤害过我,我告诉你没有。我撒谎了,对不起。”

“其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,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,普通到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。”叶修说,“我在沙发上午睡,她在客厅摆弄插花——应该是百合吧,突然就病了,但不同于以前,她冲过来,掐住了我的喉咙。”

说到这里,叶修的脖颈,连带着双肩都不自觉动了动:“好在我那时候已经开始长个儿,力气也不小,加上家里佣人及时赶到......”

周泽楷似乎想到了什么,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,犹如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
“那也是,压在我父亲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
“医院的车来到时她已经清醒了,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她死死拉着我的手,在我面前下跪道歉,说——”叶修的声音好像在抖,“妈妈错了,妈妈对不起你,妈妈不想走,你救救我,救救我......”

“可我当时已经被吓懵了,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女人是谁,只知道她半个小时前想杀了我。”他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没有救她,我抛弃了她,她曾经最亲近的两个人,在那一天同时将她放弃了。”

叶修缓缓地说着,好像胸口那儿压了重重一层石头,每一个字都从缝隙间艰难地挤出来。

“我的身体里流着和她同样的血,我骨子里的基因也是坏的,变质的。”

他身子抖个不停,像个不小心触电的倒霉蛋:“我和她是一样的,像我们这样的人,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被抛弃......”

周泽楷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,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脊背:“好了,别说了,叶修,别说了。”

远处球场又传来一阵欢快的喝彩,在嘈杂的背景音里,周泽楷听见了叶修低低的哭声。

捆绑与压抑,发泄同出口,光亮和救赎,无限期等待。


在周泽楷的记忆里,至少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里,叶修几乎没有哭的经历,他会笑,会生气,会厌烦,会冷漠,但是从没有流过泪。而此刻他就趴在自己的肩上,不算厚的腈纶校服上传来一阵湿热的暖意。

他一直觉得叶修是刀枪不入,所向披靡的,他可以完美地融入每一个阶层,也可以一个人活得有滋有味,却没人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,原来也深深害怕着被人放弃。

他想到叶修曾经独自面对的无数个夜晚,想到他一强木讷的勇敢和永远扫不尽孤独的眼角,想到他不断被燃起希望,随即又跌入更深更重的绝望深渊。每一样都像利刃划在心口,血液滚烫几乎将他灼伤。

他忍不住抬起手,摸了摸叶修微长的头发。

“一会儿被人看见了。”叶修的眼睛和鼻梁抵在他肩上,声音闷闷的像蒙了一层鼓皮。

“看去吧。”周泽楷拍了拍他的背。

“算了,我脸皮薄。”叶修直起身吸了吸通红的鼻子,眼珠是渗血一般的红,刘海和睫毛都沾湿了,微微打着绺,看上去像一只落水的可怜动物。

周泽楷心里一阵碎裂的疼,他摸了摸兜里,幸好中午吃饭时拿的袋装湿巾还没扔。

他递过去,叶修接了撕开:“丑吗?”

周泽楷笑笑:“不丑,不会影响你校草的美名的。”

叶修把湿巾摁在眼睛上:“上个月张佳乐跟我说你超了我十来票。”

周泽楷失笑:“他还算这个?”

“我们学渣的无聊你不懂。”叶修从湿巾底下看了看他,“知道从教学楼到球场一共多少步吗?”

周泽楷表示自己洗耳恭听。

“534步。”叶修眨了眨眼,“上次等你时候数的。”

周泽楷笑了笑,忽然说:“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。”

他没等叶修回应,径自说道:“三年级的时候,班上有两个男生看我不顺眼,趁体育课把我的书包和作业本全弄烂了,后来被你揍了一顿,你还记得吗?”

叶修迟疑地点了下头,这种事情他以前遇到过很多,记忆已经难辨了。

“他们俩吃了亏又不甘心,去找了几个高年级的来,有一天你家人提前来接你,一群人顺理成章把我堵在了学校门口。”

“我当时想这次肯定完蛋了,孙悟空也救不了我了,结果你因为忘了拿画册又跑回来,正好和我们撞上。”

“电影里怎么说的来着?驾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。”周泽楷笑了笑,“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。”

叶修也跟着笑起来:“有那么夸张吗?”

“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。”周泽楷敛了笑容,先前为了活跃气氛的轻松表情一扫而空,“重点是,之前在温泉生态村那晚上,我听见了你在噩梦里说的话。”

“你在梦里喊着‘救我’,我说好,我救你。”周泽楷看着他,眼睛里有光,“我既然说了,就不会反悔;我拉住了你,就不会放手;我喜欢你,不会因为任何外物的改变而转移。”

“你说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被抛弃,那我从现在开始就拽着你,直到你收回这句话为止。”


叶修看着他的眼睛,情绪像翻涌的云,摸不着,却能感觉到淅淅沥沥的雨,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。


他说:“谢谢。”





*部分改自《百年孤独》

*终于把这段狗血卡过来了......叶总和周总以后要加倍对对方好哦

*并没有在一起,不要吐槽进度了呜呜呜呜,五章之内想看什么都给你们安排上。霸道总裁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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